少帅可不是该开心么？能让他亲自动手教训的人，这世上除了他亲儿子白少潼，这位阮姨太太可是唯二荣幸的一个。

    他没有告诉白颂年他身上的小小变化，不等他问，接着叙说经过：“阮姨太太这两天可劲折腾厨房，汤姨太太不敢怠慢，拿出汤家送的金燕盏给阮姨太太，自己气得中午吃不下饭。

    恰好今天大帅回府，去了叠榴园，锦绣趁机告状，汤姨太太煽风点火，说起阮姨太太教唆小少爷亲她，大帅才因此恼怒，要杀了阮姨太太。我看啊，大帅不过是虚张声势，吓唬吓唬阮姨太太，教她尊重，再讨汤姨太太欢心。”

    白颂年对亲爹的行为与动机不置可否，却问：“不过亲她一下，她又说了什么惊世骇俗的话，大帅喊打喊杀的？”

    聂昌政竖个大拇指：“少帅，您可真了解阮姨太太！”

    白颂年蹙眉，明显不悦这种说法。

    “阮姨太太说，您亲了她的脸，小少爷就说，少帅你还没亲过他的脸，阮姨太太就让小少爷亲她的脸，这样就表示，你亲了小少爷。”聂昌政笑着解释。

    白颂年眉头打结：“什么乱七八糟的！”

    “就是，你亲了阮姨太太啊！”聂昌政的话直接得戳人心。

    白颂年眉峰皱成川字，抿了抿唇角：“这女人嘴里满是谎言，从来没有一句实话！”

    “我知道，不过，少帅，你不用解释，她作为女人都没不好意思，少帅你作为男人，占了便宜，更不用不好意思。再说，当时阮姨太太是对小少爷说的，倒没什么忌讳，就是那些耳朵长的人嘴碎，传来传去，倒让大帅生了气。”聂昌政一副“我什么都了解，你不用解释”的表情。

    白颂年竟觉得自己无言以对：“……”

    过了很久，他才又开口问：“就为一盏燕窝，汤氏就挑唆大帅杀阮氏？没这么简单吧？”

    聂昌政见他终于发问，便终于确认，白颂年今天受到了那位会闹腾的阮姨太太的影响，放在平常，他会先关心事件起因、经过、幕后人，今天先关注的却是梁语嫣说过什么惊世骇俗的话。

    说明，白颂年一直关注着这位新进府的姨太太。

    他微微一笑，并不点破：“事实上，我也很困惑，但查到的，的确是这些。另外，刚刚汤姨太太就在阮姨太太的门外。”

    白颂年轻颔首，他也察觉到了汤景翠和锦绣的存在。他目光悠远，默然沉思。

    聂昌政退回他身后一步远的距离，并不打扰他思考。

    小院子里，梁语嫣为自己在那么多人面前失了形象、丢了脸而懊恼，叫人送了好几桶水，浑身上下，从头发丝到脚趾头，洗刷三遍，穿上漂亮的衣服，喷了从上海滩带来的法国香水，才终于觉得自己的脸捡回来了。

    她刚歇口气，门外白少潼稚嫩的童音传进来：“姨太太！”

    她连忙起身，快步出去迎接，一把抱住奔跑进来的小孩，脸靠在他幼小的肩膀上，倒不像是小孩投进她怀里，而是她投进小孩怀里寻求安慰：“小少爷，你可来了！今天可吓死我了！我躲在房顶上，又藏在水井里，还是被你爷爷给抓到！我一直等着你来救我，小少爷，你怎么才来啊？”

    她夸张的语气和幽怨的语调，一下子揪住小孩的心。

    白少潼微微赧然，一本正经的口吻说：“祖父叫人守在我门口，不许我出门。父亲的人也来了。姨太太，你没事吧？”

    他仔细看她的脸，见没多刀疤，急促的喘息和紧张的脸色稍稍舒缓。

    梁语嫣心里一动，眼眶发热，整个帅府唯一纯粹关心她的人，恐怕就是面前的小男孩了。虽然才认识几天，这个小男孩却已经把她的安全，当做他的责任。

    她十分愧疚，自己是不是太坏，潜移默化地给小男孩灌输要负责她生命安全的思想？

    “我没事，对不起，让你担心了。”这句话，她说的比刚刚那夸张的语气真挚许多。

    见她全须全尾地站在面前，白少潼恢复高高在上的表情，扭了扭小身子，双手推在她肩膀上，猛地发现这个怀抱很软很香，扭捏的动作便顿住，深深吸了口气：“姨太太，你身上是什么味道？好香！”

    “是么？是法兰西进口的香水，薰衣草味道，你喜欢么？”梁语嫣抱起他。

    这一次，小男孩沉浸在香水中，竟没有害羞地叫嚷男女授受不清，乖乖趴在她怀里。

    “喜欢，”白少潼眼珠子一转，霸道地命令，“以后你天天洒这个香水，不许洒别的香水！”

    “好啊，不过天天闻这个味道，你会不会腻？”梁语嫣笑着问。

    “不会！”白少潼连连摆手，声音急切，“我闻一辈子都不会腻！”

    梁语嫣噗嗤一笑，点点他的额头：“哪有一辈子不会腻的！不过，我会一直用这个香水，到你腻为止，到时候你想换个味道，告诉我好不好？”

    “嗯嗯，我真的不会腻。”他点头强调。

    梁语嫣无语，不跟他纠结这个无聊的问题，吩咐大妮儿上点心